踏入農曆年底，卯年將盡，辰年將至，酉年還有好幾年才到。中國傳統習慣用天干地支紀年，每個地支都代表一個生肖；「卯」和「酉」都是地支，分別代表「兔」和「雞」兩個現實生活存在的生肖，還有兩個字形十分相似的古文字「戼」和「丣」。
「卯」字可寫作「戼」，至於「酉」可以寫作「丣」，兩個古文字的區別在於最頂的橫畫是相連的，抑或斷開的。古人以「戼」和「丣」象徵開門、闔戶之形，並把兩個字與春秋兩季連結起來：「戼」比喻為春門，意指春天開始，萬物復甦，生機處處；「丣」比喻為秋門，即指秋天終結，萬物收成，在冬天休養生息，以待春門開啟。
如果我們用十二個地支劃分四季，寅卯辰代表春天，巳午未代表夏天，申酉戌代表秋天，亥子丑代表冬天。按照古人用地支紀月的習慣，卯月正是農曆二月，酉月則是農曆八月。日本仍沿用「卯月」為月分名稱，但所指的卻是公曆四月。不過，大家可以查查月曆或日曆，農曆二月其實常與公曆四月重疊，而二零二四年四月一日正是農曆二月廿三，所以日本把「卯月」安排在公曆四月，明顯以農曆曆法為依據。
當然，地支也可用來標記時間，古裝劇常說的十二時辰便是用十二個地支來命名的，從晚上十一時開始算起為子時，一個時辰等於兩個小時。卯時和酉時分別是早上五時至七時、下午五時至七時；兩個時辰正好相隔十二個小時，也正好是每天日出日落的時間，記錄古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
回到重點，「戼（卯）」、「丣（酉）」這對形近字同樣可以作為形聲字的聲符，從卯聲的字有「貿」、「昴」；從酉聲的則有「留」、「劉」、「柳」等。這些字又可以按聲符的寫法，分為「貿」、「留」、「劉」和「昴」、「柳」兩組。這兩組字聲符寫法相同，但讀音卻偏不同，主要原因跟字形演變有關。殷商晚期到秦代可以稱為古文字階段，漢字經歷了甲骨文、金文、大篆、小篆等書寫形式；而古文字向今文字發展，從篆書改寫成隸書，這個過程稱為「隸變」。
隸變把古文字完全線條化為符號，但部分形體的字受到過度簡化，出現不當的混同，如作為偏旁的「戼」和「丣」經歷隸變以後，字形上同化為「卯」字，但原來聲符為「丣」的字仍舊保留讀音。因此，「柳」、「留」、「劉」等現在雖以「卯」為聲符，但仍從酉聲。如果把「柳」、「留」寫作篆體，聲符會還原為「丣」。由於現代電腦字體的限制，比較難用電腦打字呈現篆體，但剛好「留」字有一個從篆體發展出來的異體字「畱」，可以作為例子——「畱」的上半部分正是「丣」字的變形，說明「畱」正以「丣」為聲符。
從「卯」和「酉」的例子，我們可以了解到聲符寫法相同的形聲字不一定是同音字或近音字。因此，我們遇到一些不認識的字時，最好查一查字典，切忌有邊讀邊。
撰文︰張桂琼
北京語言大學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