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席捲美國，許多工廠紛紛倒閉，社區變成一片荒涼，電影《浪跡天地》（Nomadland, 2020）講述芬恩（法蘭西絲．麥朵曼飾演）因丈夫去世後無法單靠社會福利過活，成為一名公路露營車遊民，跟其他「以車為家」的銀髮打工客成為了游牧族的一部分。他們自給自足，雖然有落寞和無奈，卻同時享受愜意和自在，這是他們自己選擇的生活方式。在馳騁於西部曠野時，芬恩兩次巧遇一名流浪青年，當初青年旁邊有幾名朋友陪伴，但現在他卻孑然一身。芬恩關心地給他一份三文治，他則送給她一罐啤酒。之後，他們開始交談，青年提到了他的女友和寫給她的信件。
情侶之間的書信總是充滿美好的詞句，這些詞句自然而然地引出了詩歌的話題，因為詩歌總是與美好的回憶相伴而存，永不會被遺忘。年輕人問芬恩是否還記得什麼詩歌，芬恩憑着記憶，慢慢吟誦了她婚禮上的詩句，正是令人難忘的莎士比亞十四行詩的第十八首：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我怎樣能把你比作夏天？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你比它更可愛也更溫和：
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 of May, 五月的嬌蕾有暴風震顛，
And summer’s lease hath all too short a date. 夏季的壽命又未免太短。
Sometime too hot the eye of heaven shines, 有時候當空照耀着烈日，
And often is his gold complexion dimmed; 又往往它的光彩轉陰淡；
And every fair from fair sometime declines, 凡是美艷美好終會消失，
By chance, or nature’s changing course, untrimmed; 遭受運數和時序的摧殘。
But thy eternal summer shall not fade, 你永恒的夏季永不凋零，
Nor lose possession of that fair thou ow’st, 而且長把你的美艷保存；
Nor shall death brag thou wand'rest in his shade, 死神難誇你踏它的幽影，
When in eternal lines to Time thou grow'st. 只因永恒的詩和你同春。
So long as men can breathe, or eyes can see, 天地間能有人鑑賞文彩，
So long lives this, and this gives life to thee. 這詩就流傳就教你永在。
這首詩在電影中承載了深刻的情感和意義。芬恩透過這首詩向流浪青年表達了她對愛情和記憶的珍視。莎士比亞的詩句在導演趙婷的電影中得到了重新詮釋，彰顯了愛情的永恒價值和美好。這種詩意的流轉和適切的引用，把古典文學與當代故事相結合，為電影增添了一層深度和情感共鳴，使觀眾更深入地理解和感受到電影中人物的情感和內心世界。
撰文︰曹穎寶博士
香港恒生大學英文系副教授兼系主任